假设机器劳工在所有工作中都比人类劳工便宜又更有能力那时会发生什么事

导读 文:尼克.伯斯特隆姆 (Nick Bostrom) 一般机器智慧可做为人类智慧的替代品。数位心智不只能做到现在人类能做的智慧工作,

文:尼克.伯斯特隆姆 (Nick Bostrom)

一般机器智慧可做为人类智慧的替代品。数位心智不只能做到现在人类能做的智慧工作,甚至在装上执行设备或机器身体之后,还可以取代人类的肉体劳动。假设机器劳工(可大量生产的机器劳工)在所有工作中,都比人类劳工便宜又更有能力,那时会发生什么事?

工资和失业

有了可便宜複製的劳工,市场工资便会大幅滑落。人类还能保持竞争力之处,大概只剩下消费者对人类劳务还有基本偏好的场合。今天,手製品或原住民手工艺品有时还能要求价格溢价(price premium)。未来的消费者可能同样会偏好手工製品或是人类运动员、艺术家、情人和领导者,而非功能上毫无差异甚至更优越的人工对手。不过,我们还不知道这种偏好会有多普及。如果机器生产的东西够优越,也许可以得到更好的价码。

一个可能和消费者选择相关的参考因素,是提供服务或产品的工作者之私生活。举例来说,一场音乐会的听众,应该会想知道演奏者是否是有意识地亲临其音乐和现场。若没了现象经验,即使有办法创造表演者的3D成像,与群众自然地互动,表演者也只能被看做是高功能点唱机。接着,机器可能会被设计成能再现人类进行同样任务时呈现的精神状态。但是,即便已经完美複製了主观经验, 有些人还是偏好出自活人手工的产品。这种偏好可能有意识形态或宗教上的根源,就像许多穆斯林和犹太人,会避免以他们不允许或认为不洁净的方式处理食物;未来也可能有些团体,会避开那些製程中涉及未核可使用机器智慧的产品。

哪些事物还会仰赖这部分呢?到了便宜机器劳工可替代人类劳工时,人类的差事可能都会消失。当然,害怕自动化与失业并非新鲜事。至少从工业革命开始,对于技术性失业的顾虑就週期地出现;事实上,有不少职业步上英国纺织工和织布工匠在19世纪早期的后尘,在彷彿民间传说的「卢德上将」(General Ludd)旗帜下团结起来,对抗织布机的引进。

不论如何,虽然机器装置和技术取代了许多特定类型的人类劳工,这种技术整体来说仍是一种劳工的补强方式。全世界人类的平均薪资呈现长期的上升趋势,大部分就是因为这种补强。然而, 机器一开始补强了劳工,到了后来的阶段就会成为劳工的替代者。马的功能一开始也是藉由马车和犁而补强,大幅增加其生产力。然而后来马被汽车和拖拉机所取代。这些后来的革新降低了兽类劳力的需求,并导致马族群量的崩盘。人类这物种也会落到同样的命运吗?

如果问说,那么马为什么依旧存在?就可以把马的故事平行地向前延伸。一个理由是,马仍在少数工作中具有功能优势,比如说警察工作。但主要的理由是,人类恰巧对马可以提供的服务有着特殊偏好,包括休闲骑乘和马术竞赛。这些偏好可比拟我们假想的未来人类可能偏好,也就是对于某些手作物品或服务的偏好。不过这个比方并不準确,因为马至今仍然没有全面的功能替代品。如果有便宜的机器设施能吃乾草就跑,还具备和生物马完全一样的体型、触感、气味和行为,甚至有同样的意识经验,那么对生物马的需求可能会继续下降。

当对人类劳工的需求降到足够的低点,薪资就会滑落到人类生存水平以下。人类劳工的潜在下滑趋势因此十分极端:此时不再只是薪资大砍、降职或是再训练的需求,而是挨饿与死亡。当马不再用来当做移动力的主要来源时,许多马被卖给肉商做成狗食、骨粉、皮革和胶水。牠们没有能谋生的其他工作可选。1915年的,大约有两千六百万匹马;到了1950年代,只剩下两百万匹。

资本和福利

人和马之间的一个很大的不同,在于人拥有资本。一个已固定的经验事实是, 资本的全要素(total factor,是指不包括资本和劳动力输入,其他所有影响产出的要素)比例长久以来都稳定维持在大约30%左右(虽然有显着的短期波动),这代表全球总收入的30%被资本拥有者收做租金,剩下的70%被劳工收做薪资。如果我们把人工智慧分类为资本,那么随着可全面替代人类工作的机器智慧发明,薪资就将滑落至这种机器替代者的边际成本,而变得(在机器非常有效率的假定下)非常低,远低于人类生存水準的收入。

劳工分到的收入比例接着会缩小到零,这就代表资本的要素比,将达到接近全球总生产的100%。既然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会跟着智慧爆发而飙升(因为大量的劳工替代用机器,也因为超智慧达到的技术进步,以及其后透过太空殖民所获得的大量新土地),接着从资本获得的总收入将极大幅度地增加。如果人类还是这资本的主人,全人类获得的总收入将以天文数字成长,儘管在这情况下人类不再有任何薪资收入。

因此,整体来说,人类将变得比你所做的最贪婪想像还要富有。这样的收入要如何分配呢?初步估计,资本收入会和资本所有量成比例。有鉴于天文放大效应,就算是一小部分的后转型时期财产,都可以膨胀为巨大的后转型财富。然而在当今世界中,许多人并没有任何财产。这不只包括穷人,也包括一些儘管收入不错,或有高人类资本但资产净值为负的人。举例来说,在富有的丹麦与瑞典, 据闻有30%的人口财产为负——通常是手上缺少有形资产,且有信用卡债或学贷的年轻中产阶级。就算储蓄可赚得相当高的利益,但要开始利滚利,还是得要有一些起步播种的资本。

儘管如此,就算刚开始转型时没有私人财产的个人,后来还是可能发大财。举例来说,参与退休金计画的人,不管参与的是公共或私人计画,只要计画至少能获得部分资金,都会过得不错。透过资产净值暴发户所举办的慈善活动, 穷人也会变得富有:因为天文数字般的财源降临,就算捐出的救济只佔财富的极小部分,其绝对金额还是相当吓人。

就算在一个机器的功能在全领域优于人类(而且甚至比生存水平的人类劳动还便宜)的后转型阶段,财富还是可以透过工作产生。前面提到,如果出于美学、意识形态、道德、宗教或其他非实用理由,还保留偏好人类的空缺,那就还是会产生这条件。在一个人类资本持有者的财富大幅增加的情境中,对这种劳工的需求可能会相对增加。新崛起的兆万富翁甚至京万富翁,能付出大量的费用,来让一些物品和服务仍由「公平贸易」的生物劳力来提供。

马的历史再次提供了平行参考。的马匹数在1950年代早期掉到两百万匹之后,经历了一次稳健的复甦:一项近期普查发现,目前略低于一千万匹。这个攀升不是因为马在农业或运输上有了新的功能需求,而是因为经济成长,让更多人能沉溺在马术休闲的幻想中。

除了资本拥有之外,另一个人和马的重要差别就是人类能政治动员。人类运行的政府可以用国家徵税权力,来重新分配私人获利;或是藉着卖出增值的国有财产(例如公有土地)来增加财政收入,并用这收益来使其国民退休。同样地,因为在转型中以及完成后不久就带来的爆发经济成长,大量的财富将四处可见,要餵饱所有的失业人士就相对简单。就算是单一国家,也有办法提供全世界所有人的生活薪资,且其支出比例不会比许多国家现在花在外国援助上的比例还高。

历史观点中的马尔萨斯式原则

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假定了一个恆常的人口数。出于人类繁殖速度的生理限制, 这数字短时间来说可能是个合理假设。然而,这假设不一定合理。

过去九千年中,人口增加了一千倍。要不是史前到历史时代的大半时间, 人口都停步于全球经济的极限,否则增加速度还会更快。一个近似马尔萨斯式的状态佔了上风,在这个状态中,多数人仅能得到生存水準的收入,勉强存活下来且平均养大两个孩子。过去常有暂时和区域性的停滞,包括、气候波动或战争,间歇性地减除人口并释放出土地,让生存者能提升其营养摄取,而能养育更多下一代,直到阶位又被补满,马尔萨斯式的状况又会重新开始。

同时,多亏了社会不平等,一小群菁英阶层可持续享受高于生存水平的收入(其花费甚至稍微降低能维持下去的总人口数量)。这是种悲伤且刺耳的设想:在这种马尔萨斯式的情境中,我们在这行星上存活的多数时间中遇见的常态、普遍视为人类福祉的最大对手——乾旱、、屠杀和不平等——才是最伟大的人道主义者;光靠它们,就能让生活的平均水準,偶尔稍微出现在勉强生存边缘的生活水準之上。

在局部的小波动之上,历史的宏观模式呈现出一个起初缓慢,但终将加速的经济成长,这是靠着技术革新的累积来推动的。成长的全球经济带来了全球人口的相对增加。(更精準地说,大量人口本身就强力加速了成长速率,主要是藉着人类的群体智慧增加。)直到工业革命开始,经济成长才快速到使人口不再均速成长。平均收入开始增加,先是在西欧较早工业化的国家,接着是世界各地。就算是在今日最贫困的国家,平均收入还是大幅超越生存水準。这反应在这些国家的人口持续增长的事实上。

最贫困的国家如今有着最快的人口成长率,因为它们尚未完成「人口统计转型」,达到符合较开发社会的低生育体制。人口统计学家预计全球人口将在本世纪中达到约九十亿,在那之后随着较贫穷国家加入已开发世界的低生育率体制, 人口将进入停滞期或者下滑。许多富有国家已有低于替代水準的生育率,有些国家甚至远低于水準。

然而如果我们长期观之,并假设一种技术不变、景气持续的状态,我们就有理由预期会回到历史上与生态上的正常状态,也就是全球人口对抗我们利基的支援限制。若按照前面以全球观点观察出的财富与生育率负关係,目前的发展似乎有违直觉,但我们必须提醒自己,我们所谓的这个当前,只是整个历史的一小切片,而且还是个大偏差。人类行为尚未适应当前的状态,我们不只无法利用明显的方法来增加我们的整体适应度(例如成为精卵捐赠者),更是主动使用了生育控制,来破坏我们的生育力。

在演化适应性的环境中,健康的性冲动足以驱使单一个体,按照将其繁殖潜能最大化的方式来行动;亦即在我们现在的环境中,对于拥有最多后代拥有更直接的欲望,其实有着极大的选择优势。这种欲望连同其他增进我们繁殖的倾向,目前都正被选择出来。不过,文化适应可能会在生物演化前偷偷抢得先机。有些社群,例如胡特尔派(Hutterite)或者奎沃福福音派运动(Quiverfull evangelical movement)的支持者,因为推崇大家庭的鼓励生育文化,正在快速扩张。

人口成长与投资

想像一下,若当今的社经状态就这样神奇地冻结在这个形状里,未来就将被支持高生育力的文化和道德团体所主宰。如果在现有环境中,绝大多数人优先考量的是适应度最大化,那么每一代的人口都可以轻易倍增。人口控制政策(这将稳定且愈加严密而有效率,好抵销企图全力规避它的演化)的缺席,将使得全球人口持续指数成长,直到某些限制,像是土地缺少或是产生重大革新的机会耗尽,让经济不能再维持增长速度;到了某一时刻,平均收入就会开始降低,直到压倒性的贫穷让绝大多数人无法养大两个以上的小孩的水準。

因此,马尔萨斯式的原则又会再次灵验,就像一个可怕的奴隶主,终结了我们通往富饶梦幻乐园的脱轨行为,牵着锁鍊把我们拖回苦役行列,重新开始生存的艰困挣扎。

这个长期远景可被智慧爆发压缩为一个更迫切的前景。因为软体可以複製, 人工智慧的複製人口可以快速倍增(只要几分钟而不是数十年或数百年),并且很快就会耗尽所有硬体。

面对普世马尔萨斯式情境的出现,私人财产可能会提供部分保护。想想一个简单的模型,在那之中各个宗派(或者紧密的社群,或者国家)的财产量各有不同,并且针对繁衍后代和投资各採纳了不同策略。有些宗派不相信未来,花光了本钱,然后他们一贫如洗的成员便加入全球的无产阶级(或者如果他们无法透过劳动养活自己,就会死去)。其他宗派则将资源做投资,但採取了无限繁殖的策略;这样的宗派生下更多人口,直到他们达到一个内部马尔萨斯式的状态,在那之中他们的成员太贫穷,以至于死亡率几乎等于出生率,此时宗派的人口成长减缓,以等同于资源成长。然而,还有一些宗派把生育率限制在资本成长率之下, 这样的宗派将缓慢增加人数,同时平均起来每个成员也更加富有。

如果财富从富有的宗派,重新分配给快速繁殖或快速兑现的宗派(其儿童、複製品或衍生物儘管本身没错,却在资本不足以生存的情况下来到这世上),那么就会更接近一个普世的马尔萨斯式情境。在部分案例中,所有宗派成员都会得到生存水準的收入,且每个人的财产都会相等。

如果财产没有重新分配,思虑周到的宗派就可能会累积资本,其财产绝对值便有可能成长。然而,我们并不清楚人类能否使用资本,达到像机器智慧使用资本那样的高回报率,因为劳工与资本之间可能会有协同作用,让一个同时支援双方的代理人(例如一个既有技术又有钱的企业主或投资者)的资本私人回报率, 超越仅有财务资源而没有认知资源的代理人所获得的市场利率。

比机器超智慧更缺乏技能的人类,资本成长可能因此更慢——除非控制难题完全解决,使人类的报酬率等同于机器的报酬率;因为人类委託人可以叫一个机器代理人来经营他的储蓄,且在不花成本又毫无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做到;但若达不到这点,在这整个剧本中,机器持有的经济比例可以渐渐达到100%。

这种经济分配渐渐达到100%为机器所有的剧本,并不一定是人类分配比例减少的剧本。如果经济以足够的速度成长,那么比例相对缩减,其绝对值还是增加的。对人类来说,这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消息:在一个多极而财产权受到保护的情境中,就算我们完全无法解决控制难题,人类拥有的整体财富量还是能增加。当然,这个效应不会处理人口成长把平均收入拉到生存水準的问题,也不会处理人类因为不重视未来而自我毁灭的问题。

长期来看,经济将被具有最高储蓄率的宗派逐步把持——那是拥有半个城市却住在桥底下的守财奴。只有在时机成熟,当投资不再有任何机会时,极度有钱的守财奴才会开始缩小储蓄额。然而,如果财产权的保护有一丝不完美,举例来说,如果更有效率的净利机器(不择手段地)将人类财产转移到它们手上,那么人类资本家可能得更快将资本花光,以免被这种转移所耗尽(或者在确保财富免于被转移所带来的持续成本)。如果这些发展发生在数位时间,而非生物时间尺度,那么过度缓慢的人类,可能在一夕之间财产就被没收光了。

►当人工智慧还很愚笨时,聪明会比较安全;然而当它变得很聪明,愈聪明就愈危险

书籍介绍

《超智慧:出现途径、可能危机,与我们的因应对策》,八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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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尼克.伯斯特隆姆 (Nick Bostrom)

本书作者尼克.伯斯特隆姆从当前人工智慧研究取径和现况中,找出可能达成超智慧的途径,包括人工智慧、全脑仿真、生物认知、脑机介面、网路和组织的强化,并带领我们思考,这样一个超智慧一旦出现,可能会如何行动,以及它的行动是否会对我们的生存造成威胁,而我们是否有方法在它变成超智慧之前,该如何做好能力控制和动机选择。

身为牛津大学哲学系教授,作者特别强调强调动机选择的关键性,但要植入哪一种价值的决定,有非常深远的影响;而人类的价值又如何能转译成人工智慧所能理解的形式语言。这些都是严峻的挑战。作者从头到尾都谨慎地为人类寻找出路,儘管对非专业读者来说,偶尔出现的数学和专有名词可能会让人望而生畏,但其实不用担心,因为总是可以周围的解释拼凑出主要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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