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万物论》:在硅谷之前可曾有过这种毫无美感的权力和影响中心

导读 文:杰容・蓝尼尔(Jaron Lanier) 奇悦之谷 现在我们来谈一九八○年代我在硅谷的故事,其实我可以用一个长句讲完梗概

文:杰容・蓝尼尔(Jaron Lanier)

奇悦之谷

现在我们来谈一九八○年代我在硅谷的故事,其实我可以用一个长句讲完梗概:我在刚兴起的电玩业中开启了职业生涯,赚了点钱;用那些钱来资助我称之为VR的实验,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创立第一家出售VR装置和软体的公司;设计出VR各种主要应用的原型,例如外科手术模拟之类的,帮忙掀起一阵文化风潮,也就是打造颂扬VR的迷幻派对和宣传活动,连我自己也被那股风潮席捲了;后来为了公司的掌控权,我经历了一场近乎超现实的争夺战及其他奇怪的斗争;那场争夺战落幕后,我前往纽约。

人生的质感变了。以前我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滚石。当你是微不足道的粒子时,你卑微渺小,大家对你没什么印象。

稀奇古怪的公路故事讲起来滑稽,听起来有趣,但那些故事之所以滑稽有趣,是因为无足轻重。当你在某处落脚时,你必须实际因应他人。

当你在某处扎根时,你也必须面对自己。

网路版的艾尔帕索

我搭便车南下洛杉矶,把我那台破烂的道奇汽车送去修理。接着,我沿着海岸线,开车北上回到原处,以避开陡峭的斜坡。我接下来担心的是,那台车能不能翻山越岭,让我开到硅谷。一般来说,那台车是无法爬山路的,更不可能以公路的行车速度来爬山路。

某天,我觉得非试不可,所以加了特别多的汽油,并把它开上17号公路。

我原本预期,翻过山头到另一面就是迷人的世界,一个科技版的圣塔克鲁兹,如〈人间乐园〉一般,但多了闪亮的灯光和旋转的磁带机。

没想到,此处竟然跟洛杉矶一些最令人消沉的地方相差无几。高速公路边是天生就很丑陋低矮的工业建筑,一片死气沉沉。硅谷就是在这种毫无生机的地方改造了全世界。在此之前,可曾有过这种毫无美感的权力和影响中心吗?

当时,除非你在很高级的实验室里工作,否则你无法列印出电脑里的东西。但我带着父亲的旧式携带型皇家打字机,把它跟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塞在道奇汽车的行李箱里,我用那台打字机打了一份阳春的技术履历表。

回溯过往时,我确实做了很多事情,例如利用国家科学基金会的补助金做研究,为许多不同的电脑写程式,也做了很多数学研究。

我把那台恐怖的老爷车停在附近看不见的地方,踏进我这辈子唯一进过的「猎头」办公室,世界上最单调乏味的房间。

我还记得当时我是如何注意到自己的。我看着那个极其单调乏味的房间,并未陷入眼神呆滞的状态,反而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并保持警觉。那是在练习自制,努力不让无处不在的「情绪」面纱干扰自己。

柜台坐着一位三十几岁的女人,妆有点浓,脸部肌肤绷得有点奇怪,好像板着脸,有点生气,也有点难过。她穿着那个年代流行的奇怪女性商务服饰,领口打了夸张的蝴蝶领结――类似男性领带的功用。

「当你看到事情发生在你没料到的人身上时,你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翻找档案时,深深地歎了一口气。

什么?她在说什么?得诺贝尔奖吗?还是宣福礼[1]?她当然是在说那些一夕暴富的人。显然,很多人都注意到这点了。他们看到那些暴发富之所以富有,原因似乎很随机,因此感到心慌。「你看看这个,不过是个普通的工程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啥也没做,就只是碰巧进入那家蠢公司。」唉唷,嫉妒真是毒药。

她带我到后面一个以廉价的木板搭成的房间,去见真正的猎头。他只比我大几岁,西装笔挺,打着领带,鬍子刮得乾乾净净,绿色的眼珠看起来很冷漠。他贪婪地上下打量我,彷彿我是以前那个雅痞老闆锁定诈骗的肥羊。

「你今天可以上工吗?」啥?

那是电脑尚未连线,也无法显示多少文字的年代。我刚也说过,连印表机都没有。(几年后一些人买得起印表机时,我曾开玩笑说,印表机取代了热水浴缸,成了诱饵)。

那个打扮光鲜体面的家伙开始翻阅一本皱巴巴的手写笔记本,还刻意把笔记本倾斜成某个角度,以免我瞄到内容。接着,他像街角的毒贩那样,压低声音,偷偷地告诉我薪水多少。那个薪水听起来很梦幻,超乎现实,令人费解。我感到茫然,不知如何是好。我真的可以在这个远离彩虹、一点也不奇幻的地方生活及工作吗?

优化你我

见过猎头之后,我在硅谷听到的第一个字,毫无意外是「嗨」,但之后听到的一切则令我惊奇连连。「你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是,这里主要分成两种人,一种是骇客,另一种是西装仔,千万别相信西装仔。」

一位圣塔克鲁兹友人的朋友给了我这个建议。他是个嬉皮,不修边幅,随便披个流苏披风,戴着大墨镜,满脸鬍子,彷彿下巴埋在黑烟里。我们在史丹佛大学附近一家贩售健康餐饮的餐厅里喝着果昔。那天豔阳发威,极其炎热,我们坐在户外的露天座位,脚下踩着木屑。几个穿着扎染衣服的女孩瞄了一下角落的桌子就离开了。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们还是需要西装仔,但你得提防他们。」

又来了,大家又开始搞小圈圈了,只因为他们彼此互不信任。

「公司付钱请西装仔来上班,只是因为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太无聊了,没有聪明人能忍受那种工作。」

我想起了圣塔克鲁兹的雅痞老闆。难道还有其他人跟他一样吗?而且还是一大群?天啊。

「西装仔和女人一样。为了未来,你必须跟他们打交道,但是跟那种人互动实在很痛苦。」

我感到内心深处有一股痛苦的感觉油然而生,顿时觉得噁心,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注意自我反应的能力依然鲜活,充满了不确定感,我努力想解读当下的状况。

突然间,我懂了。我想透过拼凑世上的女人,来找到我母亲的延续。那不是缜密思考过或清楚存在的想法,但我隐约把周遭的女性都想成通往我逝去母亲的途径。我想待在可能感受到她的地方。我以前觉得加州不像新墨西哥州或纽约那样阳刚,圣塔克鲁兹确实是如此,至少偶尔是。

我觉得硅谷是我最有可能赚钱谋生的地方,万一这个地方把我隔绝在女性世界之外,使我再也无法感受到母亲若有似无的存在,那怎么办?

我突然慌了起来,设法回应:「所有的西装仔都那么糟糕吗?我有个朋友在苹果为贾伯斯工作,他似乎觉得贾伯斯颇有想法。」

「是喔,我和贾伯斯在雅达利(Atari)共事过,他当时想成为工程师。那个家伙老是吹嘘自己如何优化晶片,但我从来没看过他搞出什么名堂,但他至少了解自己的定位。」

这个社会真奇怪!地位和技术成就的关连,竟然比地位和金钱的关连更密切。(如果「骇客」原本是指那些太聪明而觉得处理金钱事务太无聊的人,那么如今硅谷的骇客应该远比以前还少。)

另外还有一个词叫「怪客」(cracker),指入侵电脑的人,但由于那个年代的电脑尚未连线上网,没什么可破坏的。骇客/怪客的区别不在于善与恶,而是在于一个擅长创造,另一个擅长破坏。大体上,大家觉得破坏是基于正当理由,因为我们这个世界实在太……出了什么问题?这个世界并未优化。

有人拿牛仔来比喻,听起来颇为奇怪,但大家乐此不疲。我们这种骇客就像四处游蕩的枪手,理论上是靠写程式为生,正派的骇客和怪客称为「白帽」,反派的骇客和怪客称为「黑帽」。

我从小在真正的西部牛仔身边长大。他们有些人很良善,有些人蛮横粗暴,每个地方的人都是如此。一般来说,牛仔并没有比其他行业的人更自由。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骇客没什么神祕感可言。

骇客跟牛仔一样,理当凭藉着特殊的能力和专业,在旷野上自由地游蕩。我们想晃到哪里,就晃到哪里,为其他人创造现实。我们在新世界中发光发热时,普通人只能无助地等待。

后续几十年间,令我惊讶的是,全球各地的「一般人」都选择相信这种神话。你们放手让我们来改造你们的世界!我还是很好奇究竟是为什么。

有限与无限赛局

我只面试工作两三天,就决定了硅谷的第一份工作。这里值得回忆一下那些日子犯下的错误,因为第一印象对你和对方来说都会透露出很多的讯息。

我独自摸索着怎么走VR这一行,但根本没有和VR有关的工作,因为当时还没有半家VR公司(那年代,你也没办法凭空为新创企业募资),甚至没人知道「VR」这个词。我又不可能去太空总署或空军那种研发飞行模拟器的地方应徵,毕竟我连高中文凭都没有。

最相关的工作在刚兴起的电玩业,虽然我对此很反感,但至少跟艺术和音乐还有点关係。

反感?没错。我不喜欢固定的规则。我讨厌被当做施金纳实验室里的老鼠,受到遥控,被训练在主人设计的小跑道上跑个不停,直到获得完美的成绩。想像这世上有成千上万人同时在我设计的迷宫里奔跑,更令我不寒而慄。

科技界有很多人沉迷于我觉得很无聊、甚至有点丢脸的游戏,因为玩家必须接受自己是「实验白老鼠」的角色。我视这些游戏为「以数学来描述道德失灵和社会失灵的方式」[2]。人生应该拒绝那种幽闭式的游戏,别把自己变成娴熟那种游戏的行家。最重要的数学,会避免有固定规则及明确定义赢家与输家的游戏。

然而,游戏却是唯一能赚钱的互动艺术形式,我怎么能不去呢?

不过,我第一次面试是在金门大桥对面、风景优美的马林县(Marin County)。乔治.卢卡斯当时刚创立一家电影数位特效的公司,也做影音编辑服务,更有意进军电玩业。你可能以为我是因为《星际大战》(Star Wars)才想去应徵,但并非如此。之所以去那里应徵,是因为我的偶像伊凡.苏泽兰的学生艾德.卡特莫尔(Ed Catmull)开始投入这类数位特效工作。

我去面试时,走进一栋毫无标示的大型工业大楼,迎接我的是奥根山的巨幅画作。我童年在新墨西哥州时,常凝视着奥根山的山峰。奥根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后来我得知,那里的另一位数位大师匠白光(Alvy Ray Smith)也是来自我们那片沙漠。

见到匠白光的感觉很酷,但又有点不知所措,彷彿宇宙碰撞在一起了。他成长的地方就在我住的圆顶附近,然而我对他的了解大多是因为他创作的美好作品是延伸自「康威生命游戏」(Conway's Game of Life)。

「生命游戏」是数学家约翰.何顿.康威(John Horton Conway)开发的程式,此程式显示一群点状的网格根据「旁边的点是明或暗」这个简单的规则而闪烁。只要稍微改变规则和那些点的初始模式,就会看到无法预知的惊人状况发生,彷彿此游戏是一个活跃宇宙的缩影。

匠白光证明了,你可以在游戏之内打造一台功能完善的电脑,亦即层层世界之中仍能有层层世界—多年后,史蒂芬.沃夫勒姆(Stephen Wolfram)普及了这个概念。我们很自然就会推测,我们可能生活在类似「生命游戏」的东西里。

这是一种会扩展的「游戏」,它不会把玩家固定在一个小小的抽象监狱里。

匠白光的研究让我舒坦多了。一旦我了解,连「生命游戏」这种依循既定规则的游戏也能产生意料不到的结果时,我内心深处的焦虑也就烟消云散了。决定论和自由意志之间不再紧张对立。假如知晓未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宇宙实际运行下去,那么我自己的哲学是否以决定论为根基,也就不重要了。是也好,不是也好。身处宇宙之内,我们永远也无从得知,也无法一槌定音。

当然,最实用的物理学可能包括随机性,也可能不包括随机性,但这对哲学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数学不会扼杀自由!相信自由意志存在和否定自由意志是一样合理的。

以前骇客常争论这些概念。「能够否定自由意志,这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例证。」「你的意思是说,你刚刚说的话不能在没有自由意志的宇宙中说出来吗?错!我可以写一个程式,让它现在就说出来。」

匠白光这个人,就像他的数学研究一样,令人舒坦。他以开朗的方式面对电脑与人生,我至今还是很喜欢那种态度。抽象是感性的!面对不可预测的新兴宇宙,探究宇宙理论的物理学家通常是热情风趣的,就像李.斯莫林那样。

但我们还是回头来讲我的故事吧。

迴圈天行者

面试我的人并不是匠白光,而是另一个打扮体面的年轻西装仔。他显然希望他是在拍光鲜亮丽的电影,而不是在目前这个仍算次等的数位产业里工作。

「我们最终希望把《星际大战》变成现实,让你来操控路克.天行者(Luke Skywalker)。也就是说,用摇桿来让他挥舞光剑。你觉得你可以开发出在八位元机上发光的数位光剑吗?」

「喔,我想,这个工作不适合我。」

「啥……你怎么会这么说?这是有史以来最酷的东西。」

「我无意冒犯,这对合适的人选来说,确实是很棒的工作,只是我没那么喜欢《星际大战》。」

「妈的!那你来这里干嘛?」

「呃,我本来不知道这份工作要做什么。」

「你怎么会不喜欢《星际大战》?每个人都爱《星际大战》!」

「天哪,我不讨厌它……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解释原因。」

「好啊,说来听听。」

「是这样,几年前,我还小的时候,罗伯特.布莱(Robert Bly)来新墨西哥州朗读时,我为他伴奏。」

「他是谁?」

「你是问那个诗人吗?他是朗读他翻译的鲁米(Rumi)作品,鲁米是古代的苏菲派诗人。」显然他没听懂我的话,「呃,那是伊斯兰教的一种嬉皮神祕主义,远溯及生命的起源,总之……有一次我们和乔瑟夫.坎伯(Joseph Campbell)一起出席活动,坎伯是来演讲的。」

「哦,我们都知道他,乔治就是用他创作的《千面英雄》(Hero with a Thousand Faces)作为《星际大战》的範本。」他讲得好像坎伯是卢卡斯的好友似的,「等等,你认识坎伯吗?」

「不算认识,只是我们曾在某个温泉度假村,一起参与一场活动。」

「我不相信。」

「好吧,总之,坎伯确实是个好人,但我不太喜欢他的理论。他认为所有的人类故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是同一个故事的变体。这有点像诺姆.乔姆斯基(Noam Chomsky)所说的语言核心。」

「我没听过乔姆斯基,但没错,你只要为那个宇宙故事製作出一个纯粹的版本,你就发财了。我们就是这样做,并持续这么做。你是哪里不对劲?你讨厌钱吗?」

「这样讲太狭隘了,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指那个故事的概念。我们可能不是真的很了解其他文化的故事,我们凭什么说别人的故事跟我们的一样?如果真的只有一种故事,我们如何期待未来会有好的故事?如果我相信只有一种故事,也许我们是在画地自限,把自己侷限在一个小迴圈里,彷彿我们处于一个很原始又糟糕的电脑程式中。贵公司的匠白光已经证明,程式可以有很多种类型……」

「你在胡扯什么啊?《星际大战》是发生在遥远的过去,不是未来,而且它很酷!机器人比光速太空船还快!那会是很棒的未来!」

「但人还是一样,没有变。他们依然心胸狭隘地搞着愚蠢的权力游戏,他们残忍又自私,连好人也有门户之见、沙文主义。这年头谁还需要皇室?对来说,根本是去之唯恐不及。」

「天啊,你们这些抱持理想主义的嬉皮真会鬼扯。」

「喔,别这样说我,我才不是!不过,科幻小说也可以谈人类变得更好,不只是科技日新月异,装置愈来愈精密而已。我的意思是,例如在《2001:太空漫游》中,就展示了一种超然的感受,彷彿我们可以摆脱微不足道的小冲突,脱胎换骨。嗯,那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那挺抽象的,也与道德无关。那我们来看《星舰迷航记》好了,它的创作者金.罗登贝瑞(Gene Roddenberry)认为,机器变得愈来愈好时,人类也会变得愈来愈良善。那个概念更令人振奋,我觉得这种情况已经在人类的历史上发生了。」

「你在胡扯什么《星舰迷航记》?」

「我想我该走了。你可以帮我向匠白光道别吗?」

「门儿都没有。」

你必须变得非常古怪,才能避免成为行为主义者

所以,卢卡斯的世界不是我的菜,但是能当面拒绝那样的机会,感觉还是很酷。当时有几百种工作等着我挑选。

那是八位元的时代。我帮几家公司的游戏写了一些程式,收入好得很。大学退学时所积欠的学贷,转眼间全还清了。

设计音效和音乐时,我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在那个年代,程式设计师可能包办一切任务,从艺术和音乐到撰写说明书,无所不包。

我不是唯一抱持这种想法搬来硅谷的人。我开始遇到其他的电玩骇客,他们以艺术家和科学家自居,其中有些人后来帮我创立了第一家VR公司:VPL研究公司。

我认识了史蒂夫.布莱森(Steve Bryson),他是嬉皮物理学家兼音乐家,穿得像罗宾汉一样。当时我们在桑尼维尔(Sunnyvale)的一栋低矮办公楼里,一起写八位元的电玩程式。那间建筑的外观是常见的沟槽式水泥砖墙,停车场的四周围着树篱,高级汽车停在大门前,我的道奇老车停在后面。

这个枯燥乏味的地方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才。我回想那段岁月时,最令我惊讶的是,很多厉害的程式设计师也是优秀的音乐家。我还记得有次我和五六个朋友一起去一家贩卖钢琴的乐器行。不仅每个人都可以把古典曲目演奏得非常精彩,而且每个人都懂爵士乐,各有一套独特的风格。史蒂夫.布莱森、大卫.列维特(David Levitt)、比尔.艾雷西(Bill Alessi)、高迪.科蒂克(Gordy Kotik)都是如此。

一九八一年,我终于与玩具兼电玩专家柏尼.迪卡芬(Bernie DeKoven)合作,设计出第一套上市贩售的电玩《外星人花园》(Alien Garden),卖得很好。后来,我也独立设计出第一款电玩。

那款电玩叫《月尘》(Moondust),一九八三年上市后,成为市面上热卖的十大家用电脑游戏之一。(那个年代还很原始,世界运作得很慢,设计一套电玩上市要花好几年的时间。)

《月尘》是以盒装贩售!以前是去卖黑胶唱片的大商店购买电玩,那里有一区专门卖电玩卡带。看到《月尘》摆在特製的展示架上贩售,还有宣传海报高高挂在墙上,我就觉得很自豪。

最好的版本是在家用电脑「康懋达64」(Commodore 64)上运作,有兴趣的人可以找那台机器来试试看。音乐是採用演算法作曲,很好听,带有回音和情感,在当年是迷人花招。音乐是由动作决定的,是电玩界首创之举。图形带有一种微微发亮的柔和质感,而不是块状—那在电脑运作还很慢时,也很新奇巧妙。

不过,那个游戏的玩法很奇怪。你是一次操作一群太空船,让他们把飘动的彩带投向一个幽灵般的闪烁目标。打击成功时,那个目标会大幅波动。那个玩法太複杂了,难以分析,必须靠直觉来玩。此外,它也带有一种奇怪的情趣特质。

《月尘》的热卖令我惊讶,我猜玩家大概是受到图形和声音的吸引,但他们很快就不玩了,因为设计太奇怪、太开放了。

注释

[1] 译注:宣福礼(Beatification)是天主教会追封过世教徒的仪式,旨在尊崇其德行与信仰足以上天堂。

[2] 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是最着名的赛局理论思想实验之一,已经被改编成游戏节目和电影情节。我就不在这里说明了,请自己查阅内容。那个概念从数学观点来看很有趣,但是联想到现实生活时,就觉得可怕,因为现实生活永远不是那么直截了当、清晰明确的。我看到那些游戏节目的参赛者或囚徒困境在现实生活中上演时,当事人变得残酷无情,相互欺骗,我就感到难过。我猜想,这种令人心寒的数学应用,可能导致许多原本喜欢数学的孩子对数学失去兴趣。它令人对数学产生反感的效果,可能跟烂老师及烂课本之类的常见障碍一样多。

书籍介绍

本文摘录自《VR万物论:一窥围绕虚拟实境之父的诱惑、谎言与真相》,大块文化出版 *透过以上连结购书,《关键评论网》由此所得将全数捐赠联合劝募。

作者:杰容・蓝尼尔(Jaron Lanier) 译者:洪慧芳

虚拟世界中最真实的痛楚,绚丽科技下最深沉的警钟 虚拟实境之父用他的一生,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VR!

14岁念大学、24岁创立全球首家VR公司、32岁宣告倒闭…… 34岁出专辑、40岁成为畅销作家、50岁获选《时代杂誌》百大影响力人物…… 从蛮荒沙漠的养羊男孩到繁华硅谷的VR之父, 从洗尽铅华的科技鬼才到当代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 他的故事如此传奇,他的内心世界更是五光十色、趣味横生!

嘿,我是杰容・蓝尼尔 大家都叫我VR之父(X), 太尴尬了,哲学家(O)、音乐家(O)还差不多。 你现在拿的这本书是我的自传,里面分成A段和B段, 想看被霸凌的屁孩、被分手的鲁蛇、脸盲科技宅男的超励志创业(X)故事,请往A。 想看VR的专业知识、科技建构的世界观,B才是你的归宿。 当然啦,如果你想彻底了解这场科学与文化的疯狂冒险,推荐你两者都看。

在书中你会看到: 母亲骤逝、与父亲相依为命的温馨感人小品(X) 花光最后的积蓄、只为在沙漠中盖出奇怪圆顶屋的怪胎父子档(O) 硅谷大亨白手起家的超励志奋斗史(X) 想在酒吧当乐手赚外快、却对菸味过敏的鲁蛇(O) 暗潮汹涌、诡谲邪恶的企业黑幕(X) 科技怀疑派和科技乌托邦派骇客的真情告白(O) 总之,VR才是王道,「别让科技(X)AI(O)统治你」!

「虚拟实境」(VR)一词就算不是科学家蓝尼尔发明的,也是他所普及的。他在科技界的精彩人生,揭示了VR不但能明晰和增进人类对自身的理解,也让读者重新看待我们的大脑和身体还能与这个世界有怎么样的连结。《VR万物论》巧妙融合了科学书写、自传、哲学、建言,娓娓道来蓝尼尔身为科学家的疯狂生涯。

蓝尼尔成长于新墨西哥州盛传有幽浮出没的地区。母亲骤逝后,他与父亲在沙漠中打造了一间圆顶屋,两人相依为命。十四岁的蓝尼尔一进入大学,立刻迷上了电脑,人生从此与科技紧密相连,并开创出一条颠覆传统的职涯,更让他一脚踏入刚刚兴起的硅谷,创立了第一间VR新创企业。他是想像力丰富、热情洋溢的梦想家,始终抱持浓厚的人文关怀,并以此做为其创新工作和思想的準则。

蓝尼尔认为虚拟实境既是科学冒险,也是文化冒险,更是最人性化的科技情境。在这本启发人心的好书中,他除了解释VR令人目眩神迷的各种可能性,主张VR让生活更加丰富充实,更告诫大家须对人工智慧(AI)等运算理念审慎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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