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诺登《永久档案》:我们必须确保自己过去的纪录不会被用来对付我们或者我们的子孙

导读 文:爱德华.史诺登(Edward Snowden) 或许在完美的世界,也就是并不存在的乌托邦里,单凭法律就可以让这些工具失去作用。但

文:爱德华.史诺登(Edward Snowden)

或许在完美的世界,也就是并不存在的乌托邦里,单凭法律就可以让这些工具失去作用。但在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它们变得极有必要。修改法律绝对比修改技术标準来得更加难以达成,只要法律创新落后科技创新的一日,就一定会有机构试图滥用这种科技和资讯的不对等来助长他们自己的利益。这时便需要依赖独立、开放原始码的硬体和软体开发者来填补这种差距,提供法律无法或者不愿意确保的重要公民自由保障。

以我目前的状况,我一直被提醒着一项事实:法律因国家而异,科技则否。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法典,但电脑程式码却是相同的。科技跨越边境,持有几乎所有国家的护照。

随着时间流逝,我越来越明白,在立法上改革我出生国的监控机制,或许无法帮忙我流亡国的记者或异议人士,但加密手机就帮得上忙。

在国际间,我的揭密在具有长期滥权历史的地方掀起对于监控的争论。人民最为反对大规模监控的国家,正是那些政府合作最为紧密的国家,包括五眼联盟(尤其是英国,其政府通讯总部仍是国安局主要合作伙伴)和欧盟国家。努力因应纳粹与共产主义过去的德国,正是这种脱节的主要案例。德国人民与国会惊恐地获悉国安局在监控德国通讯,甚至锁定梅克尔的手机。但在同时,德国联邦情报局却与国安局在无数行动中合作,甚至代为执行某些国安局无法或不愿单独进行的监控计画。

几乎全球每个国家都面临类似的窘境:人民群情激愤,将监控视为民主的诅咒,其政府却同流合污、依赖监控来掌控人民,这样的民选政府实际上已不再是民主国家。这种认知失调遍布全球,使得个人隐私忧虑重新成为国际间对于人权的讨论範畴。

自从二次大战结束以来,全世界的自由民主政府首度讨论到隐私是男女老少的天生权利。如此一来,他们重新提起一九四八年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第十二条载明:「任何人的私生活、家庭、住所或通讯不容无理侵犯,其荣誉及信用亦不容侵害。人人有权受法律保护,以免受这种干涉或攻击。」与所有的联合国宣言一样,这种宏大的理想永远无法实施,它的目的是要在这个甫经历核子暴行与种族灭绝,正面临着空前大量的难民与无国家状态的世界,建立起跨国公民自由的新基础。

依然沉浸在战后普世理想主义的欧盟,如今成为第一个将这些原则付诸实行的跨国集团,颁布新指示将会员国的吹哨者保护标準化,同时设立隐私保护的标準法律框架。二○一六年,欧洲议会通过「一般资料保护规範」(GDPR),成为迄今防範科技霸权侵犯的最重大措施,欧盟往往认为科技霸权是霸权的延伸,这也不无道理。

GDPR将欧盟公民,规範为「自然人」,视为「资料主体」(data subject),亦即产生可识别个人资料的人。在,资料通常被视为所有收集者的财产。但是,欧盟认定资料是其代表之个人的财产,因而得以使个资加入应该受到公民自由保护的行列。

GDPR无疑是一大法律进步,但是,即便它是一项跨国法规,仍嫌範围过于狭隘:网路是全球通行的。我们的自然人格绝对不会成为我们资料主体的法律同义字,尤其是因为前者受到时空限制,而后者可以同时存在于许多地方。

现在,不论你是何人,身在何处,都可以透过多重分身沿着信号通道漫游国外,没有你自己的国家,但却遵守你通过的各个国家的法律。日内瓦的生活纪录存放在大华府地区;携带东京婚礼的照片档案去雪梨度蜜月;将瓦拉纳西葬礼的影片上传到苹果iCloud。我的个人照片、资讯、影片等,其中一部分位于我的家乡北卡罗莱纳州,一部分散布在亚马逊、谷歌、微软和甲骨文等合作伺服器,遍及欧盟、英国、南韩、新加坡、和。

我们的资料云游四海,无边无际。

早在出生前,当科技侦测到我们在子宫里,我们便开始创造这份资料,即使在我们死后,我们的资料仍不断增加。当然,我们有意识地製造的记忆、选择保存的纪录,不过是我们人生被企业与政府的监控所拧出来的资讯的其中一个小碎片,而大多是无意识地,或是未经我们同意。我们是地球历史上首度遭遇这种情况的人,是首度背负着永久档案的人,也就是说我们被收集的纪录将永久存在。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特殊责任。我们必须确保自己过去的纪录不会被用来对付我们,或者对付我们的子孙。

现在,我们称为隐私的自由已获得新世代拥护。他们在九一一事件时尚未出生,一辈子都活在这种无所不在的监控幽灵之下。这些未曾见识过其他世界的年轻人决心去想像一个那样的世界,而他们的政治创造力与科技独创性给了我希望。

假如现在不採取行动要回我们的资料,我们的子女或许就要不回来了。那么,他们和他们的子女也会被困住,世世代代被迫要活在前一代的资料幽灵之下,成为资讯大量累积的目标。那些资料可能被用于社会控制与人类操弄,不仅踰越法律限制,甚至超乎想像。

我们当中谁能预期未来?谁胆敢这么做?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人。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则是:每个人,尤其是地球上的每个政府与企业,而这正是我们的资料的用途。演算法用以分析资料,找寻既定行为模式以推断未来行为,这种数位预言只是比看手相的类比方法稍微準确一些而已。一旦你深入挖掘用以预测的实际技术机制,你便会了解这种科学实际上是反科学,而且名称大错特错:预测其实是操弄。一个网站告诉你说,由于你喜欢这本书,所以你或许也喜欢国家情报总监克拉柏或前局局长海登的书,这并不是什么有根据的猜测,而是一种「微妙的强制」机制。

我们不能放任自己受到这样的利用,被利用来对抗未来。我们不能允许自己的资料被用来向我们推销绝对不可以出卖的东西,例如新闻。如果袖手不管,所看到的新闻将只是我们想要的新闻,或是当权者希望全民看到的新闻,而不是必要的坦白共同对话。不能放任我们所受到的全面监控,以之来「计算」我们的公民分数,或是「预测」我们的行为;我们会受什么教育,会找到什么工作,或是能否受教育或找工作;依据金融、法律和医疗纪录来歧视我们,更别说还有族群或种族,这些都是我们的资料的构成因素。至于个人最私密的资料,我们的基因资讯:如果坐视这种资讯被用来辨识我们,那么它也会被用来加害我们,甚至修改我们,按照试图控制全民的科技概念,重新塑造我们的人性本质。

当然,以上种种全部都已经发生了。

书籍介绍

本文摘录自《永久档案》,时报出版 *透过以上连结购书,《关键评论网》由此所得将全数捐赠联合劝募。

作者:爱德华.史诺登(Edward Snowden) 译者:萧美惠、郑胜得

「我宁愿失去国家,也不愿意噤声!」 ――爱德华・史诺登

勇于揭发国家滥权监控的网路吹哨人

史诺登曾为国安局与中情局承包商僱员。二○一三年,时年二十九岁的史诺登,揭发了政府滥权监听全球每日超过十七亿笔通讯资料、窥探地球上每个人私生活的骇人真相。然而选择说出真相的下场,便是遭到与英国政府通缉,流亡至今。

透过这本自传,史诺登介绍了自己的一生,在大华府郊区的童年,以及在中情局与国安局承包商任职的过程。本书公开了他参与协助建立监控系统的始末,也写下了当时勇于揭发国家机密的原因与初衷。这些价值观与行动準则,亦决定了史诺登的一生。

现今已进入「监视资本主义」,很少人能在当下就明白,我们在网路上所分享的一切,不论知情或不知情,全都遭受监控、蒐集,并被暗中出卖。而这每一笔你以为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资料,不论自愿或非自愿,都已成为永久保存的档案,早已溢出自由与道德伦理的认知,毫无隐私可言……

网路世代造就了他,也摧毁了他。史诺登是一名骇客、一名吹哨人,以及流亡中的网路良知。本书是这个数位时代的关键回忆录。而史诺登让出自己全部的一生,要你相信一件事:

唯有对于人民权利的尊重才能衡量一个国家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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